楊桃說：“我認識柳少爺，他長得一表人才，待人也和氣，出手大方，牌風很好，不像陳南津那樣小氣，做事摳摳索索的。”

“陳南津？你們一起打牌的牌友嗎？”丁木春再次聽到這個名字，不由得好奇起來。

“是，他也是做綢布生意的老板，歲數和錢元寶差不多，品性也差不多，我很不喜歡這個牌友，只不過是看在柳少爺面子上，才應付應付他的。”

“哦，那還是先說回柳少爺這邊吧，你可聽說了一些傳聞？關於柳少爺和陶波兒的。”丁木春問道。

楊桃說：“知道。也不算什麽傳聞，我是波兒的好姐妹，波兒跟我說起過她的心事，她喜歡柳少爺，柳少爺也很喜歡她，可一個已經嫁作人婦，一個又是警察局局長的獨養兒子，我早勸過她，她想嫁給他，是不可能的，如果兩個人要好，就私下來往就是了，不要指望他給波兒什麽名份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楊桃無限哀傷地繼續說道：“可是，咱們女人，有時候就偏想要個名份。波兒也是單純，她說只要柳少爺一日未娶，她就還有一日的希望和盼頭，她叫柳少爺說服家裏人，找個去上海學習深造的理由，然後她也回上海，跟錢老板離婚，和柳公子結婚。”

“可是，柳公子不可能答應的。”楊桃說道：“柳少爺家勢好，家裏人必定會讓他娶一位身世清白的姑娘為妻，我勸過波兒，或者等機會給柳少爺做小也無所謂，只要他們真心相愛，排位也不是太重要。”

見楊桃停住了話頭，錢三斤追問道：“那麽，他們最後商量好怎麽做了嗎？”

楊桃搖搖頭，一個勁說道：“來不及了……來不及了……”

丁木春和錢三斤大惑：“什麽‘來不及’了？”

楊桃說：“波兒和柳少爺大概沒談好，兩個人還鬧了些不愉快，波兒找我哭訴過，她說……”

楊桃望向丁木春和錢三斤：“我說出來的話，你們千萬不能傳出去！”

丁木春和錢三斤連忙點頭應諾。

楊桃這才繼續說道：“波兒找我哭訴，她懷孕了。我說：這不是喜事嗎？但波兒卻告訴我，她懷的是柳少爺的孩子，所以，她必須趕緊想辦法讓柳少爺娶她。”

“啊！”錢三斤聽了忍不住啊出了聲，忙用手掩住嘴。

楊桃說：“可能波兒心裏急了些，方寸大亂，所以態度可能不似以往，我感覺，柳少爺好像有些避著她了……”

丁木春問：“你們最後一次在一起打牌，大概是幾時的事？”

楊桃說：“我也不記得了，應該是在波兒出事前的幾天吧，有打過一次，那次柳公子和波兒在牌桌上不似以前那樣說說笑笑，眉來眼去的，還被陳津南取笑過，說他們還有空鬧別扭，等錢老板回來了，怕是面也不容易見著了。”

“這麽說來，這個陳南津也是知道陶波兒和柳少爺私交甚好的？”

“唉，哪裏瞞得住人？更何況是一起玩牌的牌友！波兒會把她的事情告訴我一些，不知道柳公子會不會也把他的事告訴給陳南津聽，反正，我們對波兒和柳公子的事都心照不宣。”

看看時間差不多了，也擔心在周府停留時間太久，被大家議論猜疑，丁木春朝錢三斤遞了個眼神，兩人同時站起來，丁木春說道：“十分感謝周太太配合我們的工作，今天你跟我們說的話，我們可以跟你保證，絕對不會外傳一句。請你多保重，人死不能覆生，我們一定會查出殺害陶波兒的真兇，還她一個公道。”

楊桃眼睛紅腫著說：“我替波兒謝謝丁探長，謝謝三斤小姐。”

等他們快出門時，楊桃突然抓住丁木春的衣袖，說道：“丁探長，我還有一句話，不知當講不當講……”

“請說……只要對破案有力的，請周太太不要有絲毫保留和顧慮。”丁木春鼓勵她道。

楊桃說：“其實，波兒和柳少爺相好的事，錢老板也是知道的！甚至，極有可能是他默許的！”

從周府出來，丁木春有些內疚地對錢三斤道：“三斤小姐，真是很抱歉，讓你陪著我作調查，被迫聽了不少汙七八糟的事……”

錢三斤馬上糾正他的話道：“這怎麽算汙七八糟的事呢？即使瀚林哥真的喜歡陶波兒，那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。”

不過，錢三斤也覺得自己這話說得很沒有底氣：“只是，他喜歡了不該喜歡的人，不應該喜歡上有夫之婦的！”

丁木春對錢三斤說道：“抱歉，我說了不當的話。三斤小姐，辛苦你了，接下來由我和九斤哥去找陳南津問話吧，你早點回警察局休息。”

錢三斤說：“不礙事的，我不累，再說，我跟著我爹爹破案，什麽場面沒見過？什麽話沒聽過？真的不礙事的。”

在邊上一直緊鎖眉頭，一語不發的錢九斤，這時候忍不住道：“三斤！怎麽又不聽話呢？讓你回去就回去，小姑娘再能幹，也不能把自己當個男人似的，什麽場合都跟著！”

錢三斤生氣地瞪了哥哥一眼，丁木春忙在邊上調和：“哎呀，你們兄妹倆萬萬不可因為我處理事情不周吵起來！”

丁木春對陶樂天說道：“樂天，你護送三斤小姐先回警察局休息吧，我和九斤哥再去跑一趟陳南津那裏問話。”

陶樂天很高興地領命，陪著錢三斤先回警察局了。

錢九斤見三斤回去了，總算松了口氣，他自嘲了一下：“我現在說話竟然還沒有你管用了！”

錢九斤實在不願意妹妹錢三斤跟著一起跑現場、一起調查，老爹讓她跟著，錢九斤阻攔不了，可眼見妹妹越來越大，錢九斤也是擔心她因為跟著破案，名聲在外，不好嫁人，就算嫁了人，還可能會被婆家人嫌棄。

錢九斤雖然佩服妹妹有別人沒有的本事，但在他看來，女孩子懂點“雕蟲小技”適可而止就行了，不要逞強，不要太出風頭的為好。

丁木春跟著錢九斤去找商人陳南津，路上，丁木春跟錢九斤打聽這個人的情況。

錢九斤告訴他：“陳南津以前也開著綢布莊，可這個人生性好賭，他從父親那裏接管的家產，已經被他輸得七七八八，好在船爛還有三斤釘，他還是經常混跡在有錢人的圈子裏面的。”

“那他，現在還開著綢布莊嗎？”丁木春道。

“嗯，還有一間，店面已經很小了，一半租給別人挪作他用了，他和錢老板倒也是很熟的關系，但不知道為什麽他能和柳瀚林、陶波兒混在一起打麻將？按說，他應該是和錢元寶一類的人，和瀚林根本不是一路人呀！”

丁木春聽了，對這個陳南津頓時大感興趣。

丁木春想起柳宗源局長曾八卦過陳南津的事，當時還說錢元寶的二太太胡秀梅被娶進錢家前，還是商賈陳南津的寵妾，是陳南津跟錢元寶打賭輸了，把胡秀梅讓給錢老板做了小。

這裏面的關系還真是十分微妙的，錢老板二太太胡秀梅和三姨太合不來，而這個陳南津曾和二太太有關系，卻不避嫌地和三太太聚在一起玩麻將？這樣做，難道二太太看在眼裏，就不會有意見嗎？僅管現在二太太已嫁給錢元寶了，按說和陳南津沒關系了，但丁木春從食客那裏聽來的八卦，也說這二太太愛吃醋。

二太太為什麽會對陶波兒和柳瀚林、陳南津來往睜一只眼、閉一只眼？甚至還肯派自己的陪房丫環杏花為他們幾個服務？

陶波兒和胡秀梅之間的關系，實在讓人摸不著頭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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